標榜進步的總統，為什麼要妥協？

天下雜誌 470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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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站：北蘇門答臘棉蘭市

造勢大會外的宗教難題

如今到了選戰最後一哩，佐科威穩拿下任印尼總統大位了嗎？

北蘇門答臘省首府，棉蘭。

在競選主題曲幫襯下，佐科威緩緩走進市中心萬豪酒店「十政黨相挺」聯合造勢大會。

身穿紅、黑、黃、綠、白等不同色系，北蘇門答臘十個政黨國會議員候選人，力挺佐科威。

在造勢大會上，穿著佐科威T恤的群眾，跳起佐科威競選之歌的舞蹈。

「他們說我不是穆斯林、說我是共產黨，你們說呢？都是假新聞、假消息，」佐科威堅定地闢謠，台下響起如雷掌聲。

「假新聞很多，在北蘇門答臘鄉下十分嚴重，」佐科威競選團隊政治傳播部主任烏蘇曼（Usman Kansong）坦言，假新聞快速散布，導致佐科威在不到一個月時間，民調降了2到3個百分點，讓競選團隊神經緊繃。

蘇門答臘是14世紀伊斯蘭教傳入印尼的入口，正是在野聯盟競爭對手普拉博沃的票倉。

如同台灣政治常被挑起的統獨議題，在印尼每逢選舉被挑起的敏感神經，就是宗教，甚至可能導致翻盤。

第五站：中爪哇日惹特區

回防政治冷感的千禧世代

佐科威能否連任，另一個不確定炸彈，是投票意向不明的「千禧世代」。

日惹特區，可里多索諾體育場。佐科威飛到日惹，日惹和鄰近的梭羅是他的票倉。

佐科威年輕時在日惹念大學，當穿著校友會字樣T恤的他一站上台，台下年輕的學生、校友會成員們立刻沸騰。

在印尼1.9億的合格選民中，18到40歲的年輕世代佔約4成。

而佐科威的支持者中，原本有大群的年輕族群，欣賞他的明快與酷。譬如他在亞運會騎重機，善用社群媒體互動，吸引了許多年輕印尼人。（延伸閱讀：第一步先別談政策　政治人物都想學的網紅術）

然而，年輕人近期卻對政治冷感，不再表態。印尼稱這群人為「白色階層」（編按：Golongan Putih，有投空票之意）。而白色階層對佐科威的冷感，其來有自。

佐科威雖力推基礎建設，改善爪哇和其他島的落差，但他在人權議題的進程卻令人失望。特別是提名爭議性高、75歲的伊斯蘭學者理事會主席馬魯夫．阿敏（Ma'ruf Amin）擔任副手，折損佐科威的進步形象。

不可諱言，佐科威選擇策略背後，目的在擴大在伊斯蘭社群的支持率。

然而，馬魯夫曾協助起草伊斯蘭教令（Fatwa），他的宗教詮釋，包括不人道的女性割禮，並宣稱同性戀是病也是罪行，還呼籲要禁止LGBT集會等，助長了激進穆斯林對LGBT及宗教弱勢族群的壓迫。

「一個標榜進步的總統，為什麼妥協選馬魯夫當副手？」住在萬隆的雕刻藝廊NuArt總監安雅憤怒地說。

父親是印尼國寶級雕刻家紐曼（Nyoman Nuarta），作品大飛鷹雕像聳立在蘇卡諾國際機場，是印尼國家門面的一環。紐曼是佐科威的超級支持者，但安雅對於馬魯夫成為佐科威搭檔，卻久久無法釋懷。她說宗教和政治應該分開。

「年輕人不投票，對佐科威的傷害會高過普拉博沃，因為他們本來就不會投我們，」一名普拉博沃競選團隊成員觀察。

終點站：雅加達坦林區

下一任領導者，承載著印尼的大國夢

但無論選舉結果為何，唯一不可逆的，是印尼前進蛻變的速度。

雅加達，坦林區（Thamrin）。4年前《天下》記者住的旅館，恰好和此次同一區。前方原本雜亂的工地，如今充滿綠意，還有整潔的人行道和捷運站。

在印尼，宗教和政治依然無法分開。

過去5年，佐科威重新賦予印尼「工業＋網路」軟硬通吃的新貌。新印尼正逐步擺脫資源依賴，靠產業兩隻腳站穩。

「佐科威如能連任，代表印尼政治徹底世代交替，正式終結後蘇哈托時代的威權陰影，」戴萬平認為，印尼的新政治將值得期待。

此刻，這個人口是日本一倍多的「大國」，正努力走向名實相符的大國之路。無論未來領導人是誰，已經嘗過進步滋味的民眾，都不會期望國家倒退。